上甘岭阵地上的“百灵鸟”

 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人物名片:柳岳继,四川叙永县人,19348月出生,19504月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文工团,1951年随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五军入朝参战,被誉为上甘岭阵地上的“百灵鸟”,1952年在上甘岭战役中荣立三等功一次。

 



 

 

 

 

 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 

瞒着父母来参军,母亲半路没截住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 
   1950
4月,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进军大西南剿匪时路过四川叙永,我瞒着父母考入了军文工团。
  参加文工团后,我被分配到戏剧组,组长郭同昭虽然只有十八岁,但却像老大姐一样关心我,一路上帮我背背包,教我唱歌,给我讲刘胡兰的故事,使我深深地体会到部队这个大家庭的温暖。
  当时部队往泸州方向急行军,到了离城20多公里的马岭,我忽然看见邻居女孩扶着母亲匆匆走来……
  母亲坚决不同意我参军,因为那时我还不满16岁。当晚,部队领导出面给母亲做工作,我也跟母亲谈到很晚,但还是说服不了母亲。
  第二天一早,我准备悄悄离开,才发现母亲早已和房东串通,把门从外面锁住了。好在我事先和组长郭同昭约定了,万一说服不了母亲,就一定要设法带我跟上部队。
  天一亮部队就要出发,正当我万分着急时,郭组长来到门外,却无人理睬。她只好跟房东说部队已决定让我跟母亲回家,她只是来留个地址。房东信以为真,征得母亲同意后才把门锁打开。但门只开了一道缝,外面房东拉着门,里面母亲抵着门。郭同昭迅速地把一只手伸进门缝,我趁机抓着她的手不放。母亲眼看中计,便一边使劲顶着门,一边紧拉着我。郭同昭佯装被压伤了手,大呼大叫起来,母亲吓得一松手,我奋力推开门,紧随着郭同昭一起飞奔起来。

 

行军路上遇“马夫”,原是秦军长牵马让我骑

 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 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 

  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为了不让母亲追上来,我俩飞快地跑到了部队的最前面。行到半路,后面一位战士忽然喊住我:“瞧,你的脚流血了!”我回头一看,才知道脚后跟被磨破了一大块皮,鲜血把鞋子都染红了。

正在这时,一名魁梧的中年军人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,他看到我走路一瘸一拐,便停下来说:“小鬼,脚上有伤就骑马!”他立即把我扶上马背,还一路给我牵着缰绳。
   
天黑时到达宿营地,我回想白天的狼狈模样,不禁感慨地对大家说:“今天幸好遇到那个马夫,他真是个好人!”
   
没想到,正是这句话惹得同志们哄堂大笑。郭同昭说:“这个马夫可不简单,不仅给你牵马,他还指挥千军万马哩!”
   
原来,这个好心的“马夫”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基伟军长。
   
后来,部队驻扎四川泸州时,有一次文艺演出结束后,秦军长到后台来看望文工团员,走到跟前和我握手时,他风趣地说:“小鬼,我这个马夫怎么样?你的脚伤好了没有?”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前线遇险,缠着绷带坚持演出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
    1951
4月,文工团的男演员和年龄稍大些的女团员都随大部队入朝参战,我和一些年龄较小的同志留在国内。
    5
月,前线战斗越来越激烈,上级命令在国内的随营学校护训队提前毕业入朝。得到这个消息后,我要求随护训队入朝,终于被批准。
6
月中旬的一个夜晚,我同护训队的女战友们跨上鸭绿江大桥。冒着迎面扑来的江风,想到已将鲜血洒在朝鲜半岛的几位先期入朝的文工团战友,我轻轻哼唱着:“再见吧,妈妈,别难过莫悲伤,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……”
   
入朝后,我们昼宿夜行。过清川江时,大桥前后一公里内都是敌人的火力封锁线,敌机轮番轰炸。
   
跨上桥面,我听到“跑步前进”的口令,马上撒腿就跑,空中敌机呼啸俯冲,炸弹落到江心溅起粗大的水柱。跑到对岸,我已精疲力竭,两腿像灌了铅一样,“扑通”一下摔倒在桥头,背的干粮袋也滚落江中。“快跑!”一位战友立即冲上来扶起我继续拼命往前跑,仅一分钟时间,敌人一发炮弹就在桥头炸开了。
    1951
年冬,文工团的同志去兵站扛粮食,一直沿着冰冻的河面走。我们这些南方新兵没有经验,路途休息时用松枝生火取暖,回营地又将冻僵的手、脚放在热水里泡,结果被严重冻伤。还有几位同志也冻伤了手,我们就缠着绷带坚持演出,被前线官兵们戏称为“残废军人文工团”。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  

主峰阵地上来了个“花木兰”

 19524月,志愿军第十五军奉命接替平金淮地区的防御任务,坚守在忠贤山、五圣山、西方山一线,上甘岭就是五圣山前沿的一个小村庄。
   
为了活跃阵地气氛,十五军政委谷景生指示文工团到前沿连队开展坑道文艺活动。
    9
16日,我和王子毅、陈惠霖三人被分到志愿军第441302连坚守的位于上甘岭右翼西方山主峰阵地。
   
我们一方面收集前线连队的英雄事迹进行说唱表演,另一方面还培养文艺骨干,让战士们自编自演,鼓舞斗志。
   
我是西方山主峰阵地上唯一的女同志,一次我正在给大家包饺子时,恰逢130团团长东传钧来2连视察,见了我就说:“咱们主峰上有‘花木兰’了!”东团长当即打开照相机,给我和战友们照了几张战地照片。

亲历上甘岭战役,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成长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19521014日凌晨,举世闻名的上甘岭战役打响了。
 
连长跑来跟我们说,受东团长的指示,要求连里派人将文工团的同志安全送回团部去,但我们三位留下的决心很大。我说:“战士们都不怕牺牲,难道文工团员的生命就比战士们的生命金贵些?”
 
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,最终被留下来了。战役期间,好多牺牲的战士被打得面目全非,分辨不出是谁,没法跟家人联系。所以战士在出征以前,我就在他们衣服后面写上各自的名字、年龄、家庭住址,并且把他们的东西都包起来,做好标记。如果活着回来就继续打开用,如果牺牲了就给他们寄回家。
 
一线官兵前仆后继的精神给我很大的鼓舞,也是一直激励我前进的动力。

2连有个爆破班隐藏在敌人“鼻子”底下,离敌人阵地很近。一天夜里,连队要给这个班送给养和弹药,在我反复请求下,终于征得连长同意与小分队一起前往。
  
我当时的思想就是“不怕死,牺牲最光荣!”
 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午夜我们躲过冷枪冷炮、探明灯,一路摸索着总算把粮、弹、水送到暗堡。可万万没想到的是,就在我们准备返回主峰时,一颗炮弹落在了坑道口,暗堡的门一下就被打垮了。飞进坑道的弹片,打中了一个副排长的头部,他不幸牺牲了,另一个战士的大腿也负了重伤,我用3个救急包按住他伤口,血还是如水柱般喷出来。当时多亏排长给我腰间缠了一圈水壶,其中一个水壶被打了个孔,我才幸免于难。
   
大家把炸坏的坑道口抢修完后,天已亮了,这时回主峰容易暴露目标,只有等第二天晚上了。
   
这个坑道不宽敞,身边就躺着战友的遗体和重伤员,伤员由于流血过多,面色苍白,我真担心他是否能坚持到晚上。从表情上看,他们在以极大的毅力强忍疼痛,控制自己不叫出声音……那种场景让人十分痛心。我被这些年轻而英勇的战士深深感动着,只能饱含热泪轻轻地哼唱着《中国人民志愿军军歌》。
   
还有一次我们去红3连演出,通过一个山顶时,交通壕早被炸平,敌人发现了我们,立即用机枪扫射。大白天火红的弹道在身边嘭嘭地响着,此时带路的战士高喊“大家跟我滚下山沟。”我们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到了山底,相视后大家一阵好笑,原来都成了灰人。尤其是我辫子上全是灰,大家都笑我成了“灰姑娘”。
   
文工团一个叫禹明书的战友在《抗美援朝老战士》一书中写道:“在纯男性阵地上,出现了一个扎辫子的小姑娘,增加了很多风采,别有风光!”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格式工厂F16W4902.jpg

发布时间: 2019-01-14 20:25:57   点击数:

河南省军区政治工作局